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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宁彧押了这人去审问, 阿悦不便跟去, 就回了房休息。

她换好寝衣平躺在床榻上, 脑中想的都是这几夜感受到的视线。如果这个人当真像宁彧说的那样, 是因为她的容貌失去理智铤而走险, 又怎么会仅仅呆坐在房中看着她

阿悦不禁理了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本该睡得很沉的她在梦中都感到不对劲,察觉有人在夜半窥视,不得不去找了宁彧。

作为魏昭信重的人, 宁彧掌管了这县丞府的一半侍卫,有调令的权力。魏昭走了, 他最需要保证的就是阿悦的安危, 所以即使不信, 对她的话也必定要重视。

他陪阿悦蹲守,果然蹲到了一人, 便去亲自审问

不对。阿悦猛地坐起身, 手都在发颤,她中计了

张口要大喊莲女, 阿悦就被一只手帕捂住了嘴, 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开口,“阿悦真的很聪明, 可惜”

可惜什么阿悦努力转过头,瞥见一双阴鸷的眼,这双眼中此刻却有火焰燃烧。

傅文修

她失去了意识。

下雨了。

山路颠簸, 马车摇摇晃晃, 和着淅沥的雨声把阿悦闹醒了。

她迷茫睁眼, 眼前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挤进脑中,让她难受得呻吟了声。

“醒了吗”一双大手探来,凭记忆摸了摸她的额头。

阿悦全然记了起来,惊得如同鹌鹑,僵硬地躺着,双眼在黑暗中睁到最大也看不清面前的人。

好处是,对方也看不请她。

“郎君放心,郑叟配的药不会有问题。”马车外赶路的人大声道,“翁主应该不会这么快醒的。”

傅文修低应了声,顺势把阿悦垂在身侧的手握在了掌中把玩。

阿悦只能努力使自己不要惊叫出声,也不能露出任何抗拒,任他把她的手当玩具般揉来捏去。

她已经完全想通了,这就是个很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

放在其他事情上,她和宁彧绝对能察觉。可宁彧不知傅文修和她的事,根本没想过傅文修会胆大到进入米县来掳她,而她本人也是当局者迷,在想清楚的刹那就晚了。

傅文修是习武之人,人正常呼吸的轻重缓急他都很清楚,即使开始被雨声和马车颠簸遮掩,握了会儿阿悦的手,他也知道她醒了。

他没有点破,而是放下了她的手,摸摸裙袖,自顾自道“有些湿了,本就在小日子,受了寒更不好,帮她换了罢。”

说完就作势要给阿悦脱衣,这下她再伪装不下去,挣扎起来,“不、不用我好得很,一点都没有不舒服。”

“哦”傅文修长应一声,忽而近了些,“是何时醒的”

双眼看不清,阿悦也能从气息和声音感到他的靠近,伸手抵住,“刚醒的,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掳我”

她故作不知不认得傅文修的声音,果然令他气息有些不稳,像是生了郁气,“阿悦这么快就不认得叔父了”

惊叫一声,阿悦这才结结巴巴道“是是那位傅二叔吗”

傅文修不信她不记得曾经的事,分别时她已经八岁了,且还对他说过那样激烈的一番话,怎么可能那样轻易忘记,便沉沉道“阿悦不用和我装傻,就算是当真忘了,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话落,马车内立刻沉默下来。他的那些法子阿悦大致能猜到是什么,绝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本来想以此避免和傅文修过于激烈的冲突,但看来他并不想让两人之间和平些。

看不清周围,阿悦就尽量蜷缩着身子避免自己受伤,脑中飞速转过许多人。

她不知道表兄什么时候能回,如今能指望的、最会记挂她安危的恐怕也只有宁彧了。

傅文修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伪装,她自然也不会再想通过言语交谈来套信息或者请求他放过自己,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是,这么看来阿兄应该还没有成功。不然傅文修得知消息,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来算计她。

“阿悦是不是在想,等你的阿兄得知消息,能飞快从崤山赶来救你”傅文修一语道破她的心思,一笑,“或者,是不是在心中笑话我,连父亲的性命都将不保也不知,真是可怜,是不是”

阿悦闭嘴不答。

“如果不是知道能趁机将父亲困在崤山,你觉得你的阿兄,还会来米县吗”

纵然从他的上一句话中推测出傅文修早知此事,甚至可能全程都是他的谋算,听到这话时,阿悦心还是猛得一沉,不可避免焦急担忧起来。

全是傅文修安排好的,那阿兄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傅文修淡漠道“魏昭太过重情,这是他最大的败笔,不论何时,这都是他失败的根本。”

魏昭聪慧绝伦不错,但他太骄傲了,又过于重情,前世就是因为这点被王氏一个小小妇人葬送了江山。傅文修了解他,知道以他的性情一定对父亲的背叛深恶痛绝,会亲自为魏蛟报仇,所以设下此计。

做戏很难骗到魏昭,可父亲亲自配合,是真的困在了那崤山,不信魏昭不会意动。

果不其然,魏昭来了,更是如他所想,带了阿悦一起。

“重情重义绝不是阿兄的弱点,在我看来,这是他最令人钦佩的地方。”阿悦忍着几乎因为担忧而几乎颤抖的声音,她绝不容许傅文修诋毁魏昭,“你们自诩位高权重,挥手可取人性命,人人惧怕,是很威风。你们能用武力使人臣服,可一旦年老体弱,失去了无可匹敌武力和地位,当还有谁会听命你会臣服你”

“阿兄不同,别人敬佩的是他的才智,臣服的是他的心性,就算他手无缚鸡之力,也照样有大把的人愿意效忠他权柄在握,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放肆,但唯有阿兄能够克制,就像杀人容易得人心难,这是他的不同之处。情义二字,也是你永远不能体会到的。”

这些话何其熟悉,当初他篡位成功见到阿悦,向她表明心意和嘲讽了魏昭后,她也是这么反唇相讥的。

傅文修冷笑一声,“的确,我学不会他的仁慈,只会杀人,所以阿悦说话还不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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