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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同林鸟

双目凝视纸鹤,伸出直食指中指掐了个剑诀,直指眉心,口中一声轻喝:“起!”

纸鹤翅膀微动,凌空而起,从窗口飞出,穿过院门,落到袁氏窗前。

蒋文柏吃得醉熏熏的,一进屋门就问袁氏:“那个雏儿你安置在哪儿了?”

袁氏哼笑一声:“我说你什么时候信起道来,一见着人我就知道了,真是天上落明珠。”她笑完又有些担忧,“当真不打紧?别又惹出事来。”

“两个江湖小骗子,穿了一身道袍骗人而已,也敢腆着脸说自个儿是紫微宫的。”蒋文柏喝了一盏浓茶醒酒,点点袁氏,“你可万万要把人给留下来。”

“还用你说,我连东西都预备好了,明儿就先把人请来,我就不信她这点大的女孩子,还会不爱俏。”

袁氏预备了几身绸缎衣裳、一盒珠花宝簪,几样胭脂水粉,等到明天单独把小小请到她屋中。

先哄小小把衣服换上,再说自己没有儿女,越看小小越是亲切,不如留下来认她当干娘。

两个小骗子行走江湖不过是为了钱,要是小小舍不得她哥哥,便把谢玄也一同认下,到时候这兄妹两个进了蒋家门,还是任他们摆布。

蒋文柏伸手揉了一把袁氏的腰:“还是娘子有手段。”

袁氏满面得意,又推了蒋文柏一把:“你那儿事办成了没有?不是已经定下亲事了,怎么她倒不上赶着了,可是你这张老脸哄不住人?”

放了那么久的饵,鱼儿都咬钩了,还不赶紧提线,可别让这条大鱼跑脱了。

蒋文柏也吃不准白雪香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是网中鱼,前些日子还急着上岸,真要讨她进门,她倒摆架子。

“不过是拿拿乔,明儿你送些点心去。”蒋文柏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在白雪香身上花了总有百来两银子,非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袁氏哼了一声:“我自然理会得。她这些年攒下的私房,还有那间小院,再加上她这个人,捆到南边卖了,总共怎么也得值两万两银子。”

打完了算盘又戳了蒋文柏一指头:“这回可不能再出纰漏,要不是你上回放跑了一个,何至于只能在本地干这营生。”

到底是落人口实的,就该在外地买进卖出。

蒋文柏颇不耐烦:“我哪知道那个贱人这样精,等破了冻我就带白雪香出门,换个地方做生意。”

这个,就是蒋文柏的生意。

纸鹤翩然飞回,小小摊开手掌喂了纸鹤一颗三角香,纸鹤吃饱了,轻巧飞到窗框上,低头用喙嘴梳毛。

小小抿着嘴唇,眸中含雾:“咱们不管他,他活该。”

怪不得蒋文柏乌云罩顶,亡魂索命。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不让女鬼报仇,她当鬼也不能安生。

谢玄想到蒋文柏竟还敢打小小的主意,冷笑一声:“成啊,那咱们就瞧瞧热闹好了,那女鬼今夜要是真的来了,我还要给她添一把柴,倒要看看看这对贼夫妻明天还有没有精神算计人。”

谢玄手指一绕,纸鹤从掌心飞到门前,像个看守似的,在门边飞来飞去。

小小高兴了,要是原来师傅必然是不允的,可师兄什么都肯依她高兴,她钻进软被中,舒舒服服把脚贴着谢玄的腿。

三月都过了大半,她的脚还是冰凉凉的,谢玄把她抱紧一些,小腿不住摩擦她的脚:“等咱们去了南边就好了。”

他最畏热,这个天就穿起单衣来,却怕小小冻坏。

小小枕在谢玄的胳膊上:“听说江南一年四季草都是绿的,花都红的。”他们谁也没去过江南,只从师傅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江南来。

等到那里,她一定要穿那件海棠红的新衣衫。

师兄妹二人香甜睡去,小纸鹤尽忠职守飞到半夜,翅膀越拍越慢,最后停在灯架子上,两只翅膀一合,脑袋往翅膀下一藏,打起盹来。

蒋文柏眼看一个“货”就要到手,另一个“货”还送上门来,又喝了两盅酒,眼前灯光一迷,握着杯子望见桌对面坐着白雪香。

他恍然以为自己在梨花小院中,白雪香穿了件透明纱衫,倒了一杯酒送到他跟前,蒋文柏本已经玩腻了白雪香,灯下看她又有不同姿色。

伸手就去摸白雪香的颈项,入手一片滑腻。

蒋文柏搓搓手指,送到鼻前一嗅:“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

“大郎,”白雪香今日身上有种说不清的韵味,耳中明珠熠熠,檀口吐出一团冷香,“我生得美不美?”

白雪香不算最美,妓子花名,她自比梨花那就并不妖娆,而是清丽,一身肌肤又白似羊脂。

蒋文柏就着她的手饮了半盏梨花酿:“美,你自然是美的。”

白雪香娇笑一声,身上浅绿纱衣变作红色:“这样我还美不美?”

“美,你怎么样都是美的。”蒋文柏拖长了音调,觉得她的脸无比熟悉,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比原来的白雪香不知妖娇了几分。

“白雪香”笑意更深,檀口微张,长舌落出,七窍流血:“这样呢?这样我还美不美?”

床头纸鹤猛然飞起,钻进帐中,不断用尖喙啄着谢玄的额头,谢玄被纸鹤啄醒,知道是女鬼找上了蒋文柏。

他打了个哈欠,摸摸小小的脚,温烘烘的,心里满意,挥开纸鹤:“不到咱们门前,就由得她去。”

才刚躺下没一刻,小厮猛拍房门:“道长!道长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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