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忠提拔他爹,允许他娘留在将军府,生下子嗣,还亲自抚养。他爹满心护着她们两个,结果呢?
全死了?
所以,他要怎么还?
怎么还她们两个造下的孽?
“夏将军,故人已逝,留下来的人应该好好活着。蚍蜉难以撼树。”
“故人……”夏丹一双手捏的死死的,手臂不久前被追兵刺伤,现伤口再次裂开,渗出丝丝血迹,红的触目惊心。
连晟生死不明,他姐姐,爹,孤立无援,绝望战死沙场,夏忠因他的轻信而死,夏家军不明不白,上了黄泉路!
他怎么好好活?
魏国大军,姜烨,方云临。
好的很!
还有娘,初儿,咱们总得去跟人赔罪,不是吗?
夏寻勾着嘴角踏出走廊,向外走去。
蚍蜉……撼树?
他踩着满地枯叶,四周树叶纷飞,对着昏暗天空,仰天大笑,笑声凄厉,震得一众鸟儿翻飞。
“蚍蜉撼树,前提是,对方得是颗参天大树!”
“师……师父……夏将军他……”
老僧摇了摇头:“千古良臣,可惜生错了朝代。”
昭和三年,魏国京都郊外。
“夏丹,我问你!你到底在做什么!”粗布麻衣的妇人一双筷子捏得死死的,盯着面前刚回来的男子。
夏丹弹了弹身上的雨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丹儿只是跟友人喝了点酒。”
“友人?”妇人轻咬唇,唇齿微颤,“你所谓的友人就是魏国监察大夫公孙廖?”
夏丹站的毕恭毕敬,双目无神,行尸走肉一样的:“是!”
“夏丹!”夏云起身,两手握住夏家仅剩的独苗,又冷又硬,她捂着那手,想捂得热乎一点。
从那以后,那个虽然冷冰冰却对她恭恭敬敬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对外假笑,温润的跟个假人一样,回来,就是一副强撑着的肉体,没有了灵魂。
“夏丹,没有人怪你,真的没有人怪你,我们好好活着,好不好?”
她就剩下他了。
滚烫的泪水滴在手上,夏丹垂眸,昔日温婉将军府夫人,受尽煎熬,如今渺小,脆弱,仿佛风一吹,就没了。
只是……
他抽出手,冷漠着看着夏铮和夏忠托付给他的人,薄唇轻起,一字一句,冷的妇人心口泛疼。
“不可能!”
“姜国还有魏国皇室,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淡漠,冷血。
“还有,我娘跟初儿,我也一定带她们回来赔罪!”手下力道微重,妇人亲眼看着面前男子面容扭曲,阴暗,“他们如此设计,他们让他们含冤而死,我放过他们就是对不起那些战死亡魂。”
“公子,有人找。”一侍从进来禀报。
夏丹:“夫人,丹儿先出去了。”
夏云一手撑着门,她也想要魏国姜国血债血偿,但怎么可能赢得过他们……
而夏家,就剩夏丹这么个独苗了。
门外,王磊几人捧着他们的骨灰,抱尽风霜,面无表情的站着,他转头,淡淡着:“好不容易偷回来的,没法运着尸体回来,只能火化,以骨灰形式带回来。”
夏丹愣在原地,踉跄着去接夏燃跟夏悠悠的骨灰,“死死的抱着,身侧一众侍从,齐齐下跪。
不久,夏寻给他们重新入葬,站着坟墓前,看着妇人哭得肝肠寸断,最后撒了把纸钱,转身离开。
一月后,魏国公孙家多了个义子,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名唤公孙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