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自然无事发生, 就是一点, 虽然两个人之间隔了一道墙,但默契十足的皆是失眠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九点,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如同丝带一般蜿蜒的高速公路, 商熹靠在男人的肩头,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怎么轻易就被蛊惑跟他一起回蓝城了
“喝点水”睁开眼,磁性低柔的嗓音传入耳廓。
商熹抿抿干涩的嘴唇, 直起身接过了保温杯喝了一口。
“还要多长时间到啊”今早起来神奇地感冒了, 话里有鼻音,头还晕乎乎的,说完便重新靠在男人的肩头。
“商小姐, 午饭之前可以到达蓝城。”男人没说话, 倒是前面开车的司机先开了口。
那句“商小姐”听得商熹一愣, 下意识抬眼去看高承野, 高承野望着她笑了笑:“不是外人。”
商熹小小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歪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兴许是感冒药起了作用, 头脑清明了不少, 所以她一下就注意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陌生的床上。
房间的装饰很简单也很整洁, 整体显灰白色调, 一看就是男人住的。她舔了舔嘴角,推开门摸索着下了楼。
这里的房间格局跟她的房子差不多,而且还有似从相识的感觉, 这里是苏巷名邸,高承野的家。
心头划过微恙。
这时,有人敲门,她留了一个心眼,走过去看向的猫眼,外面是不久前开车的司机。
她开了门。
“商小姐,这是高先生让送过来给您的,今天是大年初一,就应该吃饺子。”挺健谈的一个小伙子。
商熹机械地接过食盒,突然问了句:“他呢”
“高先生有事在处理。”
商熹点头,到了一声“谢谢”轻轻关上了门。
此时,高家。本是和亲团圆的日子,却被搅得一团糟。
“也就是说网络上说的都是真的,邵薛当真做出那种事来”佟书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皱着眉,为自己的小姑子打抱不平,“白眼狼!邵家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都是因为高家。”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高季森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微微眯着的双眸里潜藏了他的愤怒。
旁边,一向女强人架势不甘示弱的高萱上半身伏在沙发扶手上,拿着纸巾嘤嘤啜泣,平时精致的妆容也不见了,脸色多了几分苍白。
也是无论多么强势女人,在遇到了丈夫被捉奸在床的事也难能再有理智。
“怪我大意了,让那狐狸精得了便宜!”高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冷意。
高承野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将外套递给佣人,他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
“刚回国”高季森的视线在他身上瞥一眼,无形中形成压迫。
高承野神色如常地点头,双手随意撑在膝上,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子谦知道吗”
空气里寂静无声,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事发蹊跷。”良久的沉默过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拢着眉心忽然开了口。
三人纷纷看过来。
高承野坐在沙发上,狭长的双眸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头规律地敲打着,一幅陷入思考的模样。
邵薛今天一早被拍到与一名陌生女子在某高级酒店同床共枕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女衣衫不整,身后的大床凌乱不堪,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嫩模,被当场抓到,无论说什么都洗脱不了“狼狈为奸”的嫌疑。
大家都知道邵薛是vi杂志总主编高萱的丈夫,也是邵氏企业的董事长,一夕被爆出出轨嫩模,瞬间所有的脏水都被泼到身上,脏污难洗,邵薛与邵氏企业的形象岌岌可危。
最为关键的一点,邵薛跟嫩模在媒体面前的解释尽不相同。一个称自己因为一杯酒失去意识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印象;一个说自己一介女流对于接下来的事反抗不得,意为与有妇之夫沾染纯属被逼迫。
嫩模哭跑着离开,而邵薛百口莫辩,人品道德尽数被从头到脚贬低一通。
暂且不论“出轨”的真假,受害者都是高萱与邵子谦二人。
“你的意思是邵薛没说谎,说谎的是那个嫩模”理智稍稍回笼,高萱止住了眼泪,将两个小时前邵薛拉住自己解释的话细细联想一番。
不待一分钟,高萱起身拎包走人,宽大墨镜一遮,全然看不出先前哭过的一丁点影子。
父子俩的脸色都很深沉,看着门口的方向,剑眉星目,如出一辙,佟书敏这才有一种“这是我生的儿子,没错!”的感觉。
“事情一出,我就让人查了那个嫩模的底,平常多为趋炎附势,小年夜那天还跟你姑父吃过饭。”
趁着佟书敏离开的时间,高季森抿了一口将要断凉的红茶,淡漠看了儿子一眼,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事发并非偶然,刚才实在没有必要跟高萱那样说。
众所周知,邵薛虽然有邵氏企业撑腰,算上家底也远不及高家,寻常在外人面前与高萱恩爱有加,不能说不是掺杂了点私利在里边。你要说这对夫妻之间没有感情,或许是这样,不过以高承野了解的来看,那些个场合的逢场作戏未必是假,不然,方才姑妈大可不必哭得那么伤心。
闻言,男人眉梢轻挑:“以姑妈的个性,此番一出,一定会同姑父离婚,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草草下决定未免太过草率。”
高季森提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不冷不热地轻哼:“你倒是想得周到。”
高承野淡淡地勾唇,眸光不动声色扫了眼腕间的手表,十二点了,不知道她是否还留在家里。
“一会留下来一起吃午饭。”高季森就当没看到他看时间的动作,兀自下命令,“你妈一直对你昨天晚上没回来耿耿于怀。”说完,靠在沙发悠闲地品茶。
说实话,近几年父子俩鲜少有像现在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刻,一来是两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二来高承野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人生已经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于是高季森这个父亲平时也不会插手他的事。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孩大不由爹娘。
若不是有家事,恐怕这个儿子也不愿回来陪他们二老吃个饭,连中国人如此看中的除夕夜都爽约,别说高季森,就是佟书敏对此都颇有微词。
更何况……
高季森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玩玩可以,不要闹到明面上来。”
高承野一怔,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无端皱起眉心。
恰好佟书敏走了过来,不无疑惑地问道:“玩什么什么不要闹到明面上来”
父子二人的目光对上,皆是未置一词,话语中饶有深意,显然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高季森万万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最后抿了一口茶水,从沙发上起身:“开饭吧。”
高承野的目光追随着那道人到中年依旧魁梧的男人背影,眯了眯眼,嗤笑了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你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佟书敏指着大步摔门而出的身影,气吁喘喘,“高承野,你是想气死我吗!”
他知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已经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了
“饺子吃了吗”
低沉浑厚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时,商熹刚咬了一口素三鲜的饺子。
她愣了下,然后抽出纸巾擦嘴,剩下一半的饺子放到一边,含糊地说:“刚吃掉一个。”
不期然那头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她问。
既然刚吃了一个,那就证明目前她还在他家。
“在家等我。”</p>
“等你什么意思。”商熹还在疑惑,那头早已经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商熹刚坐上车,男人便弯腰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紧接着车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