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舟无法,这才抬手拨开门帘。甫一进去,就被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暖香包围。
他没有抬头。
床上的人却支着下巴,嘴角勾挑而起,眼睛里有自己都不知道的艳丽之色。
乌发一捧拢在肩头,衬着素白小脸,绝色天成。
她将那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蠢笨又可怜,大抵不会惹她同情,反勾出人内心阴暗的记忆。
明湘湘低眉敛目,半晌不出声。
那少年似一根木头,一动不动。
明湘湘瞥见桌柜上的碗,里面还剩大半碗骨头面,却早已经放凉,面坨成了一团,她却轻笑了笑。
随后把视线挪到少年身上,漆黑的眼珠玛瑙一般水亮,看够了,声音轻软,“你过来,把剩下的面吃了,莫要浪费。”
少年抬头,视线却不是看歪躺在床上的女人,而是落在面碗上。
眼色沉沉。
他知晓这女人向来是这个做派,娇柔软弱不堪,仿佛身上没半点力气,但就是这么个人,能笑着让他在冬日里罚跪,能让他爹越发厌恶自己。
“怎么,不吃么”
见人不动,明湘湘阴郁开口,但她的声音始终带着一分撇不去的缠绵软和。
这样的人,说再重的话,也不会令人害怕,但主人尤不自知。
李庭舟动了,他一步一步走近,在那人的注视下,端起了碗筷,盯了几秒,然后拿起别人用过的竹筷,吃着别人吃过的东西。
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筷子搅到了一块带着骨头的肉,有被人咬过的痕迹,还有那大块白色的萝卜,上头有齿印。然他像是没发现似的,大半碗面全部下了肚。
明湘湘看着人吃完,很快又意兴阑珊起来,慢吞吞打了个呵欠,指着墙角的水盆,淡淡道:“去洗手,你脏得很。”
少年双手捏了捏,随即又松开,最后,埋头净手。
明湘湘继续道:“身上很脏,外裳脱了。”
李庭舟就身上一件厚袄子,他不知道对方又在打什么主意,思索着若自己不听话是否能逃开李山的一顿打。
答案是否定的。
他现在还不够强壮。
如此,他脱了自己的袄子。
里面是件淡薄的素色中衣。
明湘湘看顺眼了点,朝李庭舟招手。
李庭舟走至床边。
明湘湘伸开了手,那张脸生的殊丽,似高高在上。
“帮我宽衣吧,抱我去浴房。”
数九寒天,走在外头都是恨不得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然这屋子里烧着炭,炕上也是热烘烘的,所以少女身上只穿了件香妃色的窄袖盘扣外衣,下罩月白色百褶裙。
此时,她神色在自然不过,抬了抬手,俨然把少年当成伺候自己的奴仆。
李庭舟浑身僵硬,全然没动。心中既觉耻辱又恐床上女人不安好心。
明湘湘自在这里睁开眼睛以来,总有一种游离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真实存在。
等看着李庭舟,才一下就会记起年少时候的事。
被压在心底,不愿记起的事。
这几日,隔三差五就会梦忆一场。
那从黄连苦水里泡过来的日子,想一次,就扎得她心里疼。
直到长大了,脱离了那个家,她的小命才不再被捏在那位继母手里。
明湘湘自是晓得自己已经被养废,养得坏了心思。
许多事都没法释怀。
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年纪不大不小,身高比自己现在还要高些,极瘦,身材如芦蒿一般,两颊无肉朝内凹陷,极是难看。
“愣着做什么”她的声音说不清的冷柔。
明湘湘也算摸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她眼下的身份占尽优势,使唤一个少年再简单不过。
李庭舟走上前,哆嗦着伸手,粗粝的手指去挨着那柔软的布料,一点一点去解那小粒小粒的盘扣。
外衣褪下,里头是一件又薄又短的嫩黄色小衣,长裙下穿着雪白的中裤。
除下外裳,李庭舟咬着牙将那人给抱了起来。
热乎乎软绵的一团,对李庭舟而言,并不费什么力。可此时,李庭舟几乎想把人扔出去!
明湘湘却是感觉很好,原来这就是让人伺候的滋味。
你让他如何他就如何,反抗不了。
果真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