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敢有这样的想法,早晚有人乘虚而入”顾老太太语气凌厉,“你若是叫小妾进了府,出门别说是我顾江氏教出来的外孙女平阳侯府的嫡长子一定要出身正房萧顾氏主母的腹中”
这一番话仿佛窥破顾熙言心中所思所想,如同兜头一盆冷水将她淋了个湿透。
她本来打算,这一世和萧让相敬如宾下去,就已经算很好的结局了。
上一世被妾室虐待,顾熙言有切肤之痛,所以才回巴巴的讨好着萧让,把管家大权紧紧攥在手里。
顾熙言满怀心事都写在脸上,在顾老太太探究的目光下,愈发心乱如麻。
顾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你且好好想想吧。要把夫君当做自己的男人,可不要当做自己的掌柜才是”
循着大燕朝的规矩,嫁出去的女儿三朝回门之时,不能在娘家停留太久。
约莫着申时一刻,顾老太太便催着顾熙言该走了。
顾宅大门前,顾熙言含泪和家人告了别,被红翡搀扶着钻入轿中。
轿子摇摇晃晃,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天天和家人相见,只能孤军奋战在侯府之中,顾熙言心中一阵悲伤上涌。
豆大的泪水溢出眼眶,顾熙言处于崩溃边缘,也顾不得其他了,索性大声抽噎着,哭的伤心至极。
一旁跟轿的靛玉、红翡听见声响,忙挑开轿子的帘子,一脸担忧的问怎么了。
顾熙言拿帕子抹了泪,摆了摆手道,“不用管我,我静一会儿便好了。”
出家的女子都要经历这遭骨肉分别的苦痛。靛玉和红翡知道自家小姐舍不得骨肉至亲,可也没法多说什么,只好不放心的放下了帘子。
眼泪洒了一路,到了平阳侯府,顾熙言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她没心思用晚饭,拆了妆发,匆匆洗漱过便安置下了。
顾熙言躺在床榻的里侧,一侧身,空空如也的另一边床榻映入眼帘,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大婚那天的情景。
那日萧让挑开她的盖头时,他金冠束发,眉若刀裁,鼻梁高挺,深目薄唇,轮廓如刀削斧削。男人身形高大,蜂腰猿臂,身居高位久了,周身气场不怒自威。
大红色盖头飘落,映入她眼帘中的,便是这般如同天神一般俊朗的模样。
今日听了母亲和祖母一番话,她愈发迷茫了。
上一世,她和萧让的关系差到极点,压根没做过几天正经夫妻。后来她和史敬原的私情暴露。萧让一怒之下将她囚禁侯府。
萧让一贯霸道,眼里更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沙子,顾熙言以为萧让不久便会休了自己。可她盼了多年,直到被乱军杀死,也没有盼来萧让的一纸休书。
顾熙言还记得,那日长兄顾昭文亲自上门,请求萧让下休书一封,让他带妹妹回家。可萧让只说了句,“此生顾熙言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便一脸冷然的请人送客了。
夫妻情分已尽,萧让宁愿娶曹婉宁进门抬做平妻,放任曹婉宁百般她,也不愿放她回家。
兄长顾昭文铩羽而归后,祖母顾江氏听闻萧让拒绝下休书,又托人打探到顾熙言在侯府中的凄惨境遇,当即一病不起,不久便溘然长逝了。
前世种种,虽然已经成为过眼烟云,却在顾熙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一世,顾熙文在大婚之夜下强忍着惧意亲近萧让,对自己已经足够狠下心了。她不惜落个“以色惑人”的名声,只想把萧让牢牢握在手心里。
这一世,她只想和萧让止步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必委曲求全,就这么敷衍疏离的度过一生,她便知足了。
如今依着母亲、祖母的意思,叫她以真心相对,她真的做不到。
顾熙言轻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和萧让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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