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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居 >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 第29章 大猫猫

第29章 大猫猫

陆珣不走。

得到这个回答陆以景愣了一瞬, 随即眉头皱起,做出‘果然如此’表情。

“又不是一个妈生,你过来管什么用真上心就叫他亲爹来, 不然闹出事要老娘给你们担着”

林雪春说话不客气, 手上扫帚更不客气, 一把尘土全扫他们裤腿上。

陆以景垂眼若有所思, 后头四个兵面面相觑。

“我会回去提。”

留下这句话,两辆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越野车转个向,骨碌骨碌滚着轮子离开了。

徒留下一团浓浓车尾气,害林雪春呛了一口, 大嗓门紧咬着追骂好久。

陆珣坐没坐相毛病改不掉, 照旧弯着后背蹲在板凳上, 炯炯眼睛对着车走方向,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又他娘不好好坐着还想弄坏一张板凳”

林雪春一个手掌往后脑勺袭去, 他反应迅速,敏捷躲开, 回头冷冷瞪着这动不动就要上手泼女人。

然后又转头看外头, 眼皮不带眨。

“看看看, 有什么好看要想回家享福, 赶紧追上去还来得及。”

陆珣哼一声,扭头进屋子。

“死小子。”林雪春眉毛抽|动, 拔高声喊道:“人一瞧就不实诚, 不是真想要你知道不到底是不是你哥还说不准, 走出这村子, 等会儿就给你卖掉!”

“这年头人贩子多了去,你这眼睛鼻子心肝肺全能卖钱!”

陆珣不理她吓唬,在自己窝里鼓捣半天,翻出一个小布包扔到桌上。

“什么玩意儿包那么严实”

林雪春下意识要拿来瞅瞅,这小子还朝她凶神恶煞一下,意思是这玩意儿不是给她,她不许碰。

林雪春:“……”

吃老娘睡老娘,还打老娘闺女坏主意!

混球!

“小白眼狼!”她恨恨道:“小白眼狼这词就是给你造!”

猫在挠耳朵,陆珣也挠挠耳朵,一人一猫觉得这指责不痛不痒,就无动于衷。

家里头受陆珣待见只有阿汀。或者说这世上唯一能让陆珣低头便是阿汀,他肯拿出来东西,自然只肯给她。

阿汀这会儿在给他蒸水煮蛋,眼皮底下突然递来军绿色布块,包得严严实实,红绳系得好看,像百货店里精心装点过礼品。

“这是什么啊”她接过来。

“陆小子给你,不许我碰。”林雪春没好气:“你给拆开看看。”

阿汀乖乖应声,拉绳拆布,赫然瞧见花花绿绿票子。

呦呵!

最上头是粗粮票,往下细粮票、食用油票、布票……中间竟然夹着两张稀罕无比自行车、缝纫机票。

另一半干脆放钱,数值大小都有,整整齐齐堆成一叠,崭新崭新。

林雪春看两秒,吓得反手把布盖回去,心头突突跳。

“阿汀,他有没有说他爹叫什么名”

阿汀摇摇头。

河边谈话除了‘陆珣’,没再出现过任何姓名,统统以‘我父亲’、‘他母亲’来代称。她是觉得,陆以景身为小辈不好直呼父亲大名,阿香又是去世女子,更要小心说道。

“这他娘……”林雪春喃喃道:“来头真不小啊。”

再说日暮村前,宋菇刚从b城风光回归。穿着碎花红裙,头戴大草帽,在自家男人三轮车后头,活像进乡玩耍千金大小姐。

“宋菇,衣裳这么艳啊”

人家有心埋汰她,她听不出来,压着草帽洋洋得意道:“城里今年兴这个色儿,满大街姑娘都穿。我这裙子卖得老好,要不是亲戚有能耐,有钱还没地儿买去。”

人小姑娘爱打扮是寻常事,但你一四十多岁老娘们,整成这样狐狸精相给谁看

妇女嗤笑一声,埋下头继续拔田里杂草。

“林姐你瞧过电影没”

宋菇显然不愿意放过炫耀好机会,面上笑张扬无比:“咱们县城里头片子又老又难看,我好久没看电影。这回进b城可算能过过瘾,心里舒坦多了。”

“还有我这牙……”

刺耳刹车声骤然响起,三轮车往前一倾,宋菇猝不及防,腰骨撞上铁架子,疼得嗷嗷直叫。

更关键是,她最最宝贝草帽掉进河里了!

“张大刚你有毛病!”

不顾三七二十一开口就骂,生怕帽子飘走,她扯着傻大个要往河里推:“你给我下去捡帽子,赶紧!这帽子我没戴两回,捞不上来我要你命!”

手指头捏拧得厉害,声音尖利,弄得村民们听不下去,纷纷开口:“大刚以前在水里溺过,你别要他下水了。”

“不就一顶帽子,值当大刚豁命不成”

“就是就是。”

宋菇急得眼红。

一个个坐着说话不腰疼,这乡下男人自小在水里玩大,谁能不会水这窝囊废本就没脑子,连下水捡帽子都办不到,她还要他顶什么用

“要你们管闲事真要心疼他,你们给我捞帽子去啊”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闹开,连手头有捞竿村民,也不肯帮忙了。

两面吵吵嚷嚷间,军绿色庞然大物突然冒出来,喇叭声按得震耳欲聋。

“让开!”

当兵气势汹汹:“再不让开别怪车撞上!”

村民们退避三舍,宋菇看看右手边长河、左边脏兮兮田,再低头看看自己新买鞋,磨磨蹭蹭不想动弹。

“没长脚吗不会快点动!”

车里兵吼得脸红脖子粗:“老娘们要我下来帮你是不是!”

新兵蛋子就是这样,长官手底下老实巴交,在外头威风凶狠。赶两天两夜路来这乡下小地方受累,事没办成没功劳不说,指不定陆老爷子还玩迁怒。

他们窝火,一拳头下去,铁皮车门晃三晃。

宋菇生来欺软怕硬,被这架势惊心尖打颤。当即灰溜溜地脱鞋、提着裙子,踉踉跄跄踩到田里去,裙子还是染了一层难看土色。

“这谁啊”

她问一旁妇女。

也是扑通一声,张大刚真为她下水捡帽子去了。

活该。

宋菇不以为然地转过头,继续嘀咕:“这几个来咱们村里干什么怎么这么嚣张难道上头来指示,村里要出变动”

妇女瞅着河里张大刚脸色发白,宋菇还一个劲儿追问模样,心想也就傻子能甘心伺候这败家娘们,不晓得他还能忍多久。

面上冷淡作答:“北通来,说是小畜生他哥。”

三言两语把陆珣气派大哥、村里揣测身世全说了。

宋菇越听越心惊,忙问:“小畜生带走没”

“带不走,他窝在林雪春家舍不得走,早上还跟着人家兄妹俩去河头,亲得跟一家人一样。”妇女凉凉道:“我看这林雪春又有大便宜占。”

“怎么说!”

“不是全村出钱出力养着这小畜生,这下功劳全挂他们小屋头上。陆家这回没领走人,不得留几个钱给小畜生过好日子这小畜生翻身当地主,以后不也就念着他们一家好”

宋菇与林雪春是天生死对头,斗得不可开交。妇女心思一转,又啧啧道:“我看你们大屋马上压不住小屋了,人家儿女牛气到不行,随地拔两根草,也能赚大钱。”

宋菇咬牙:“这话又怎么说”

“这事邪门,我就和你说说,别把我兜出去。”

妇女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河头新来一个大夫晓得我眼瞧着他们兄妹俩抱一盆土、三头三把草进去。出来手上空了,那老大夫还乐呵呵送到大门外。接着阿汀那丫头又去杂货铺子,又去鞋铺子,还给那小畜生买了一块五玩具。”

“你说这不是发横财打死我不信他家有这份家底!”

宋家大屋乃村里数一数二阔气,这小屋没沾到半点光。

毕竟宋于秋不是宋老爷子亲儿子。住人家不要破房子,还得月月‘孝敬’一双老人。早年夫妻俩一天到晚在田地里忙活,林雪春大着肚子照样干活,小丫头片子险些生在田里。

生完孩子第二天,又扛着锄头出来干活。

这农田全是大屋,给你多少给他多少掌在老爷子一人手中,老太太没说话份。

多亏宋敬冬争气,成了省状元,顺势将宋于秋给摘出去。到泥砖厂里干活,至少工钱进自家腰包。

宋家小屋穷酸,大伙儿肚子里清楚,只是不说而已。

去年今天,林雪春还在河头捡烂菜叶子、靠下三滥朋友救济着过日子呢,小半年能存下多少钱供儿女这样挥霍

宋菇不知宋敬冬参赛拿金事,农妇故意不说,一个劲儿道:“我问杂货铺子老板娘,兄妹俩买了什么玩意儿。那女人和林雪春亲,不告诉我。不过就她笑盈盈样子,少说这个数。”

她狠狠比出二十块钱数,宋菇眉眼狠狠扯了一下。

其实这钱于她不多。

林雪春他们寄人篱下,合起来每个月赚六十块钱。比不得她爸有能耐,有田有房,有鸡鸭鱼猪还吃苦耐劳,这把年纪照样早出晚归地干活,整月下来,一个人顶过他们俩更多。

宋菇住在家里,大钱记家账,张大刚又不花钱。她每个月到手零零碎碎十块钱,日子算得上旁人羡慕不来滋润。

但她见不得林雪春好,再加上农妇添油加醋,她眼红得快滴血,连忙拉住她问:“什么草,长啥样咱们也去弄来试试啊!”

蠢货。

农妇假笑道:“这我哪里说得上你得问兄妹俩去。”

林雪春太泼辣,寻常人惹不起。她话五分真五分编,为就是挑动宋菇去打探消息,真有钱赚,凭什么不带她一块

算盘打得精,顶不住宋菇傻傻反问:“他们肯说么”

“直问她当然不说,你得闹哇!”

“林雪春那脾气闹得出来”

农妇恨铁不成钢:“你闹厉害点不就得了有你爹妈帮你说话,怕她干什么”

“林姐,你还是给我说说那草长什么样子,赚钱咱们对半分。”宋菇还在绕死在上头。

感情怕了林雪春,不敢当面怼闹了

白费一番话!

农妇看着不远处杂草,信口瞎掰几句,不耐烦地把她赶走。

第二天大清早,中药堂便迎来满手杂草宋菇。

夏日炎炎,没有风扇,有人被写字这事弄得要疯掉。

猫焉巴巴赖在凉席上,睡热了翻个面,又热了再翻面。

陆珣无精打采脸贴桌子,手上铅笔一晃一晃画着圈儿,百无聊赖,久久凝望着太阳底下阿汀。

她在洗头发。

没有花洒年代很麻烦,只能打一盆水放在井盖上,低头把头发泡进去。左手抹一下皂角,右手捧一点水洒下去。

因为八十年代头发长虱子小姑娘多,阿汀头发长,便洗得格外仔细。嫩生生小脸煞有介事地板住,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事情,心无旁骛。

陆珣也就把眼睛眯起,更明目张胆看她。

侵略性十足注视,在粉白纤细一截脖颈上停留半晌,想起它曾经在他掌心里柔软。犹如被捏住命脉小动物,那时她朦胧看他,有种化进骨子里温顺。

如今在明净日光照耀下,她用两只小小白手掌,费劲儿地揉|搓黑头发。白得透明,黑得彻底,整个小姑娘又软又静,好像荒野里溜出来小精怪。

外头吹来一阵没名堂小风,陆珣怀疑心脏也没名堂地软掉一小块。暖洋洋。

正在这时,宋敬冬双手背在身后,踮脚走进,伸长脖子偷看陆珣压在脸下方格本子。

这练字本是他小时候用过,铅笔写过橡皮擦过,从他手里传到阿汀手里,最后落到野小子手里。

上头满面‘陆珣’两个字,耳朵没有耳朵固定形状,太阳没有太阳尊严。放眼望去歪七扭八,挑不出一个能长相端正。

但右上角有个小小‘阿汀’,笔画里藏了非比寻常柔腻心思,因此貌美得不成样子,在一干‘陆珣’中脱颖而出。

宋敬冬歪头打量陆珣,循着目光找到一无所知阿汀。他勾起嘴角,发出一声百转千回‘哦 ’。

“眼神很不错嘛。”

迎着陆珣满脸穷凶极恶,他笑眯眯继续道:“练字有偷看一半用功就好了,北通大学为你开大门。”

手指点点‘阿汀’俩字,他撒腿就跑。

陆珣一下跳上桌子,又猛地俯冲出去追击他。

阿汀被椅子翻到声音吓到,抬头,瞧见两个年岁相当、身形相当男孩子打成一团,无奈叹气:“你们怎么又打架啊”

哥哥最近恶趣味完全转移到陆珣身上,动不动捉弄他笑话他,还故意掐掐她脸皮招惹他。

于是早上打晚上打,睡前醒来继续打,起初妈妈还扛着扫帚两个一块儿教训。后来习以为常,不许大家管,随他们打得你死我活。

“哥哥。”阿汀伸出手:“你先把毛巾给我吧。”

不然等你俩打完,就没有干净毛巾擦头发了。

“我也想给你,但你得叫陆珣停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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