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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番外|最长情怀念

明艳、美丽,却戛然而止,短暂无比。

“差不多吧。”佐藤和树的声音很敷衍。他又开始抽烟,眉宇被白色的烟气笼着:“有些人会记得,也有些人忘得很快。泉从前的爱慕者有很多,不过她离开以后,那些人就都散了。你也喜欢过她么”

佐藤和树直白的问题,叫黑子哲也回答不上来。他表情复杂,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可以羞赧的。”佐藤和树弹了弹烟灰,说:“我也喜欢她。”

佐藤和树这样一说,倒显得是黑子不够直接了。而且,在佐藤泉的墓前,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好像也是一种不敬的行为。于是,黑子慢慢地说:“……嗯,算是吧。”

“真是难得,泉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你这样的一个人物,说明她可能不认识你,你却能一直来这里。……有心了。”佐藤和树说:“泉走的时候,她那时的交往对象为此痛苦了很久。不过也就是这样了,绿间去了美国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绿间同学……么”黑子说:“他大概也是记得泉的吧,他到现在都是单身。”

“那个女人啊……”佐藤和树将烟蒂丢在脚下,踩灭火星,轻笑了起来:“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让所有人都喜爱她。就算是死了,也会让人痛苦不堪,不愿意接受新的生活。”

黑子哲也的神情有些茫然,他的语调很低沉:“佐藤先生,我有一个问题疑惑了很久。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她会这么突然地自杀”

“啊”佐藤和树又取出了一根香烟。

他很想告诉这个天真的男人,泉并不是自杀而死。

但是,这种东西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讲的。

“不知道啊。”佐藤和树用手盖住打火机上的火焰,防止风吹熄它:“那时候我才念国中,只会像个天真的笨蛋一样,抓着赤司哥的衣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一直处于很绝望的状态吧。”

“……绝望的状态”

“我们的家庭很复杂,大多数时候,这种事情都只会给人增添烦恼。她想要逃开这些无处不在、像是腐肉一样散发着恶臭的不堪往事,就让自己沉溺于享乐,过放纵的生活。结果,这样的生活却被朋友指责说‘没有理想太过空洞’什么的。得不到理解的话,会很绝望吧。”

佐藤和树的话,让黑子哲也的身体轻轻地一晃。

“她的那些朋友,只能看到她表面过的很不堪。可是她为什么变成那样,根本没有人在乎。只会在那里嚷嚷‘你太差劲了’有什么用啊。……也只有赤司哥一直在照顾她,只可惜,那样是不够的。”

他一根接一根、没完没了地抽着烟,对着墓碑喃喃自语。然而,那淡蓝色短发的男人却站不住了。黑子的肩膀微微抖着,他快速地说:“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黑子哲也几步走远了,他的背影有些孤瘦。

佐藤和树盯着他的背影,低声地自语:“奇怪的男人。”

他在平时是一个很沉默寡言的人,也只有站在了佐藤泉的墓碑前,才会边的这样多言。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只是因为心中挥之不去的自我厌恶。

在十八岁之前的他,始终坚信着母亲佐藤久美子是个仁爱和蔼的普通女人。即使她曾经对泉有偏见,那也只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然而,十八岁之后,赤司征十郎揭露在他面前的真相,让他对自己的母亲感到了深刻的厌恶。

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的父亲,突然离世的泉,还有中道夭折的私生子女。这些血淋淋的事实,让他无法再面对自己曾敬爱无比的母亲。

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她竟然对泉动手了。

并且,还以那样一种手段,利用了当时天真单纯的自己。

佐藤和树与佐藤泉是亲眷,他们的血脉里流着同样冷酷刻薄的家族之血。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他也没有留下多少情面。

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扯下呼风唤雨的宝座,被塞上一纸精神疾病鉴定书关入越南荒山野岭里的所谓疗养院眼见看管,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到日本来……其实佐藤和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仁慈。

天上的铅云沉沉的,好似要下一场雨。佐藤和树朝泉道别,朝着墓地外走去。司机撑着伞为他打开了车门,黑色的轿车像是融入了黑压压的背景里。

挂在墓碑上的花圈,在风雨里轻轻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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