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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贝莉儿解冻之后,烧得更厉害了,像个火炉浑身都冒着热气。

热乎乎的贝莉儿在灌了大一口冷水后,毅然揣上任命书,出发前去鞍马山,滑头鬼劝阻无效,只得叫了辆胧车载她过去,哪知道胧车刚飞上天空,空中就刮起大风,胧车逆风而行,被飓风刮得摇摆颠簸,贝莉儿被晃得想吐,她还未开口,胧车自己就受不了了,哀叫着飞不动。

胧车在山林中降落,贝莉儿跳下胧车,摊开地图确认鞍马山的方向,亲自逮着滑头鬼往鞍马山飞,结果飞了没一会儿,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从头顶砸落,隐约可听见云层中闪动的雷鸣,滑头鬼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说:“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现在在天上飞实在是太危……”

轰隆——

数道青色的闪电迎头劈落,头顶不断传来鼓动的雷鸣,贝莉儿迟钝地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惊吓地手指一松,手中拽着的少年从她指尖滑脱,紧接着巨大的闪电劈落在她身上,灼烧般的疼痛令她发出痛苦惨叫,她体内凝聚的气被劈散,闪电隐去,她双眼空洞地盯着天空,身体直直坠落。

·

咚——

狼牙棒从手心滑落,挂在狼牙棒上的一筐碎石散落一地,鬼灯拾起狼牙棒,盯着地上四散的碎石子发呆,贝莉儿离开地狱已经两天,他从今早开始就心神不宁,也不知道贝莉儿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不是因为……

鬼灯抬头望向建设中的阎魔殿,阎魔殿在过去一年里渐渐有了雏形,前几日的例会上,辅佐官伊邪那美明言要在阎魔殿建成之前选出九王,如果没有意外,阎魔殿不出三年就会竣工,要在三年内选出九位王……

“鬼灯君,你在这里啊!”

身躯庞大的阎魔大王正朝着阎魔殿走来,远远冲着他招手。

“阎魔大王。”鬼灯微微颔首。

“鬼灯君,本王有事找你,你先跟本王去审判所。”阎魔大王看起来有点焦急,平日里总悠悠哉哉的阎魔大王,此刻脚下生风,急得脸上都布满冷汗。

鬼灯警觉地微微皱眉,迈步前去审判所:“发生什么事了吗,阎魔大王?”

“这……本王一时说不清楚,你亲自去审判所看看就知道了。”

审判所距离阎魔殿不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阎魔大王在门口擦着额头的冷汗提醒道:“鬼灯君,你待会儿要保持冷静啊,要沉住气……”

阎魔大王今日格外反常,鬼灯隐约有不好的猜测,他推门进入审判所,伊邪那美正在屋里团团转,见两人进屋,急忙迎上去。

“太慢了!”伊邪那美一把拽住鬼灯的手腕,将他拉到一面镜子前,这面镜子有常人半身高,镜子外框是如火焰般的红色纹路,伊邪那美将手搭上镜面,说,“鬼灯君,你待会儿去这里找贝莉儿。”

伊邪那美移开手,只见映照着审判所的镜面画面一闪,镜中陡现一片橘红篝火,少年少女围坐在篝火边,少女搓着手靠近篝火,白发的少年见状随即脱下靛青色的羽织披在少女肩头。

真是温馨有爱的一幕,如果不是画面的少女是他的未婚妻的话……

鬼灯脸色一黑:“阎魔大王,可以解释一下吗?”

“啊!不是这里,伊邪那美,太前面了,把时间往后一点!”阎魔大王连连摆手。

“我知道,阎魔大王,只差几个时辰,这点时间不好扣,我正在找。”伊邪那美瞪了眼阎魔大王,抬手扶住镜框,镜中画面如水浮动,画面一转,少女跪坐在红脸长鼻的天狗前方,愠怒地说,伊邪那美大人可不是这种是非不分的神。

是贝莉儿与爱宕山的天狗争执的画面,画面最后贝莉儿拂袖离去,很是为伊邪那美抱不平。

鬼灯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伊邪那美,好像在说,你让我来就为了让我看我媳妇儿如何吹捧你?

“咳……贝莉儿说得也是事实,本宫本来就是深明大义的神。”伊邪那美厚脸皮地别开眼。

阎魔大王:“……伊邪那美,先别高兴了,我们还是快点找找贝莉儿究竟掉哪里了。”

“……本宫知道了。”伊邪那美集中精神,她看着镜中画面一边变化,一边抱怨,“阎魔大王,你确定要把这面镜子投入审判中?本宫觉得相当不方便呢……”

“这……改良一番应该还是可以投入使用的。”阎魔大王纠结地说,“这净琉璃镜毕竟是本王被任命为王后诞生的,总归是要用起来,阎魔殿建好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本王会好好研究这面镜子的。”

“也就是说,这镜子里的画面都是现世发生过的事?”鬼灯听着两人的对话皱起眉。

“是的……哎,就是这里!”阎魔大王突然激动地叫嚷起来,雷声在镜中响动,青色的落雷劈向少女,飞在半空的少女从高空坠落,直直落入山中。

鬼灯瞳孔陡然缩聚,血液都仿佛倒流,令他的面色透出阴郁的苍白。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少年的声音晦涩低沉,阎魔大王见他面色难看,不忍地安慰他:“鬼灯君,雷神做事有分寸,贝莉儿她没事……”

“雷神?”鬼灯握着狼牙棒的手一紧,脸上布满阴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声,“阎魔大王,您和伊邪那美大人究竟想对贝莉儿做什么?”

“这件事,就由本宫来解释吧。”伊邪那美走上前,说,“本宫观察了贝莉儿半年,认可她的为人和办事能力,所以推荐她作为十王的候选人之一。”

“这和你们指使雷神袭击贝莉儿无关吧!”鬼灯将狼牙棒砸入地面,忍耐揍人的冲动。

“本宫可没指使雷神袭击贝莉儿……”伊邪那美见着少年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颇为心虚地否认,“这是众神的考验……贝莉儿年纪尚轻,若是直接让她成王,恐怕难以服众,本宫特地安排她去请天狗任神职,众神也想看看她的实力和品性,所以就安排了一场考验,若是贝莉儿这次能成功,也算是一件功绩。”

“考验?这分明是故意伤害!”鬼灯愤怒地将狼牙棒扔向伊邪那美身旁的阎魔大王,哐当一声,阎魔大王惨叫着倒地,伊邪那美自认理亏,默默退离阎魔大王两步,阎魔大王捂着肿起大包的脑袋,苦着脸流眼泪。

好……好痛!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为什么鬼灯君要瞄准他扔狼牙棒啊!

“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贝莉儿发生了点事,需要鬼灯君你的帮助。”伊邪那美瞥了眼地上凄惨的阎魔大王,强作镇定地指指净琉璃镜,镜面画面变换,时间退回,少女被闪电劈落,“鬼灯君,请仔细看清楚。”

少女从高空掉落,散开的长发扑面扬起,衣袂簌簌飘动,纤细的身影在没入山林之前,胸前陡然亮起一阵白光,光芒笼罩少女周身,等光褪去,空中已经看不见少女的身影,林地上只有一面圆形的小镜子。

鬼灯皱眉:“这是……”

“是轮回镜,本宫在贝莉儿离开地狱前给她的,也是考验的一部分,贝莉儿现在在轮回镜里。”伊邪那美视线游移,她手指虚握成拳,掩在嘴边轻咳了声,说,“你再耐心往下看……”

小圆镜安静地躺在落叶间,雨水从树冠枝叶的间隙渗漏,一头灰色的野猪靠近这面镜子,它晃动身体,抖落毛发上的雨水,然后低头,一口将镜子吃掉……

等等……吃掉了?轮回镜被野猪吃掉了?!

鬼灯脸色一黑:“……伊邪那美大人,这面镜子结实吗?”

“自然是结实的,但本宫不确定贝莉儿出来后会不会是在野猪肚子里……”伊邪那美扶额,“所以鬼灯君,你得去把这只野猪找出来。”

“其实本王觉得,等野猪把轮回镜拉出来,贝莉儿从镜子里出来应该不会知道的吧……”阎魔大王虚弱地插嘴,然后可怜的阎魔大王又被少年用狼牙棒敲得头破血流。

“绝对不能让贝莉儿那种东西里出来!”鬼灯怒瞪阎魔大王,他的姑娘爱面子,这样不体面的事,她怎么会接受!

阎魔大王被瞪得直哆嗦:“本王……本王说笑的……”

鬼灯无视阎魔大王:“啧,伊邪那美大人,请告诉我,这只野猪现在在哪里,我去找它。”

“在日枝山,你找到贝莉儿后,把这个给她吃了吧。”伊邪那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鬼灯,“这是金丹,贝莉儿正遭受风邪侵扰,等她从轮回镜中出来,你就把金丹交给她……鬼灯君,贝莉儿阅历尚浅,从轮回境中出来她可能会有些许不适,本宫无意让她遭受磨难,但这是成王的必经之路,希望鬼灯君你能谅解。”

鬼灯沉默地接过金丹,深深看了眼伊邪那美,转身离去。

等少年走出审判所,阎魔大王才叹息着站起身:“虽说是考验,但伊邪那美你也不需要给贝莉儿假消息啊,最初就是决定让鞍马山的天狗来彼世就任检非违使,僧正坊那边收到消息,也是愿意的,你偏偏让贝莉儿去爱宕山,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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