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们当然知道这些改革对他们不利,可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们也不敢跳出来明目张胆地反对,只能任凭其施行了。毕竟谁都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此时跳出来阻挡改革,难道你想要步柳博扬等人的后尘,在科举上舞弊吗?
他们只能安慰自己,世家子弟所得到的教育资源更好,比寒门学子更加的聪慧,即便需要进行这种种的改革,但是科举依旧还是世家子在把持的。
蔡思瑾看着科举制度改革这么顺利地通过了廷议,心中很是高兴,上辈子里谢正卿和张思晨想要改革科举可是没有那么容易!当时他们想要改革科举制度,遭到了世家大族的极力反对,甚至谢首辅都没有能把这项改革在他在位的二十年间推行,而是到了二十年之后张思晨当了首辅,谢正卿的其他改革也卓有成效了之后,才开始推动的科举制度改革。
但是今世里,借着邹学武案、借着查科举弊案这股东风,科举制度的改革势不可挡、顺利进行,蔡思瑾怎么能不高兴呢?这可是全部寒门学子的福音啊!
同时蔡思瑾关注的邹学武案也有了最终的结果。
皇上认为邹学武此人光天化日之下残杀朝廷命官、人证物证具在,当判处斩立决!但是皇上怜悯其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身负冤案,在求告无门之下才选择自己为父报仇,孝感动天,特此赦免了他的罪行,并且恢复了他的秀才功名,准许他继续念书,若有可能还可以继续考科举。
同时,皇上也很谨慎地批复,邹学武案乃是个案,不能全国推广,日后遇到类似人证物证具在的杀人案时地方各官员还是要先判决人犯死刑,然后一路上报刑部,刑部审理过之后至大理寺复审,再报到皇上这里,由他决定是否宽宥。
因为皇上担心,若是人人都以邹学武为例,觉得自己有冤屈就随意杀人,甚至还是残杀朝廷命官,这样的话整个大晏朝的秩序就乱了,人人同态复仇、官府威信丧失,国将不国啊!
所以他采取了这么一个做法,让那些想要报仇或者伸冤的人还是先走正常程序,若是你真的忍不住对仇人下手了,那么对不起,我们得先判你死刑,至于皇上日理万机,会不会眷顾到你这个小小的死刑犯,让你像邹学武一样得以赦免罪行,就要看你的运气和你的命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在做事之前先掂量掂量,就不至于让大晏朝的社会秩序太过于崩坏,而且也能实现皇上想要宽宥邹学武的心思了。
这样一来,刑部的那些官员们也松了一口气。皇上这样的处理方式就说明,邹学武这个案子不算是一个错案了,他们这些办案人也就没有人需要担责了,就还能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了。
只是,有一小波人还是逃避不了的,那就是刑部第一次查二十年前邹学武父亲一案的官员,不管他们当时是否被柳家收买,是否失职失察,事实上他们确实是没有把当年的案子查清,责任当然是免不了的,便是刑部尚书赖鸿博也因此被弹劾,不得已提前致仕了。
在这样的整个大风气下,如今刑部的人就抖不起威风了,也没有那么颐指气使、趾高气扬了,大理寺的人能与他们硬抗了。所以蔡思瑾惊讶地发现,虽然他并未提出任何改革三司会审的制度的建议,但是三司会审这个制度确实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以前刑部是老大,审案他们说了算,大理寺只是形式性的审查,一年若是有一百个死刑案子,最多改变判决一两个就顶天了,还是以刑部的结论为准。御史台就更是没有什么用了,就是摆设而已,根本说不上什么话。
可是现在,大理寺对于刑部提出的死刑复审案子都是实质性审查,蔡思瑾才一两个月就听说驳回了好几个,改变了刑部的定性、判决,可是刑部一声不吭。同时御史台的人他们也不敢小觑了,大家参加三司会审的时候有意无意都对御史台更加重视了。
三司会审制度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改革,但是蔡思瑾觉得在实践中已经变好了很多!
他有些迷惑地问周水静,可是周水静再聪慧也没有经历过官场的种种,只能同样疑惑地摇头,同时给蔡思瑾出主意,让他可以去问问相熟的沈子安。虽然沈子安是在户部,但是做官不都应该是想通的么。
沈子安在某日听闻了蔡思瑾的问题之后哈哈大笑,惊喜地说到:“致知师弟,你这些日子以来功力见长啊!连这都看出来啦?不错,确实是你说的那样。我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一个秘诀吧,那就是‘职责靠法定,地位靠打拼’。
虽然大晏朝规定了监察制度、规定了大理寺复审制度,但是之前大理寺一直立不起来,被刑部压着,如何能行使好自己的权力?如何能有地位?自然被人鄙视,御史台也是一样一样的。
但是现在不同,通过邹学武案,通过科举弊案,现在大理寺的权威已经树立起来的,大理寺的权力自然也就实质上的增加了,他们的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
师弟,你们御史台也是一样的。虽然你所在的御史台会审司现在还不起眼,但是其实你们还有空间,你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实力好好打拼,让御史台会审司成为大晏朝的热灶台啊!”
蔡思瑾喃喃道:“职责靠法定,地位靠打拼。”
好像自己和沈师兄学了很厉害的一招呢,有些前世里面不太明白的事情,在听了沈师兄的这句话之后仿佛都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