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水没有之前蓝。”李庄生坐上车，忽然说。
“我当然唯物，我跟你讲，我高中的时候，有几次是大晚上过来这边的！”李庄生笑着跟秦鸾玉分享自己青春故事，“有一次，我和我一同学晚自习的时候骑电瓶车过来这边，因为那天是农历十五嘛，月亮非常圆。这里没有光污染，乌漆嘛黑的，我就想进来看月亮。我同学害怕不敢进，我就是一个人进来的。”
李庄生无言地摇头，虽说讲这事就是为了逗她一笑，但有必要笑成这样么……果然不是苏悠冉，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笑这么大声，她只会在林陌面前这么笑。
他快步走到栅栏旁，忍不住叫了起来：“我靠！什么时候装的铁栅栏！”
“你懂得蛮多的嘛……”秦鸾玉得意的笑容收敛一些，磨了磨牙，有些不甘心碎碎念，“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李庄生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记忆中的小亭，但现在整个湖都被围着，根本进不去。
“算是吧……我高中的时候，会来这里。”
“看你小说里总是会写诗词，我也感兴趣看了一些。”
然后笑完就散了，无人在意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李庄生自嘲着，忽然低头幽幽地笑了两声。
但终究，诗鬼李贺的《苏小小墓》还是忍不住从他嘴里念了出来：
“不是运动健将啊？”李庄生有些羞怒地反问。
两人谈笑间，不觉已是黄昏落幕。他们返回停车处，两个女生正在和法拉利自拍，其中一个还坐在车头上凹着造型。秦鸾玉上前不客气地把两人赶走，招呼李庄生上车。
李庄生喘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没有继续打击人家，安慰道：“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你说的之前，是什么时候？”秦鸾玉问。
“我是觉得，小说里女主角一个比一个漂亮，怎么会喜欢上相貌平平的男生呢……所以男主也要是大帅哥才有说服力嘛，对吧！”李庄生说。
李庄生挠头。
“那我还真对不起你，要么我明天就去泰国变个性？”
一边大声嘲笑别人，一边大声嘲笑自己。
“我上一次去西湖还是在十年前。”秦鸾玉不以为然。
车缓缓停在红绿灯前，秦鸾玉拿出口香糖，还递给李庄生一片。
李庄生也咧嘴一笑：“那他好像有点惨，书里待遇有点配不上他的人设……主要还是作者本人的能力限制了他的上限。”
湛蓝色的湖水纯净深邃，就像美丽的蓝宝石，充盈着幽蓝色的光。今天是不错的好天气，湖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迷人。仿佛是一位绝世美人，美的那么不可思议。
李庄生看了看她的腿，确实漂亮健美，他阅片无数，都没见过几次这么漂亮的腿。就算他不是足控，见此也不由微微心动。
秦鸾玉微微皱眉，嘟了嘟嘴巴：“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只是后人牵强附会，搞得纪念性质的衣冠冢吧，反正有个墓，就在西湖边上。”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秦鸾玉无奈地叹气，摇摇头：“伱榜一金主是妹子，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李庄生指了指路：“嗯，就在前面。”
“赶紧说，讲个故事也要断章？”秦鸾玉举起拳头，佯装要打。
虽然身为苏悠冉的创造者，但李庄生对自己的这一看法也没有绝对自信。
“嘿嘿，确实是练田径的，一级运动员哦！”
男人不也喜欢美女么？女人喜欢帅哥不是也很正常？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是帅哥、不受欢迎，就去抱怨喜欢帅哥的女人太现实？
或许因为社会属性和生理结构等差异，女人没有男人那么看重外在，或许女人会更多的注重男人内在和其他价值。但是有个帅哥男朋友和有个普通男朋友，两者心情愉悦的程度也会不一样吧！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水比现在还要清澈一点。”
“别闹……”李庄生无语。
秦鸾玉又是一怔，看着李庄生那真心道歉的表情，以及眼中那不知因何而生的自嘲，心里微微抽搐了一下。
秦鸾玉深深呼吸，似乎这样就能嗅进沁人的水汽。
他忽然感觉胸中有口浊气吐不出来，憋得他十分难受。
李庄生一惊：“你不是杭州人吗？”
“怎么，你要改邪归正，下本书写单女主？”
“……不知道。”李庄生顿了一下，目光缓缓移开，怔怔地望着湖边的小亭，“本来是想写单女主的，但是，好像，无女主也不错？”
反正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是柔嫩需要呵护的花儿，没多少人会关心男人的内心世界。
一开始的时候，总是觉得爱情中只看外在很庸俗。但是年纪越长，越会发现世人大多庸俗。
这个同学就是张起翔，回忆起往事，李庄生越说越气，这个没义气的狗东西！
想当初他这么吓唬李休羽的时候，对方虽然也被吓到了，但不仅没跑，还不停呼唤李庄生的名字希望他能恢复理智，果然自家妹妹就是比男人靠谱！
当然，事后李庄生也遭受到李休羽最惨无人道的殴打。
秦鸾玉捅了捅李庄生，大声调侃：“大作家就是不一样，一开始就立志要为往圣继绝学！”
秦鸾玉笑着向前奔跑，又回头笑着向李庄生招手。
“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突然对我说：‘上当了吧，其实我是楚村长请的演员！’”
“我们那个时候，这个湖还没有被围起来，放假都有不少人来这边玩……”李庄生也抓着护栏，轻笑着讲述着过去，“那个时候我中二病，总是幻想着哪天夜里坐小船在湖上漂泊，然后躺在竹筏上看着群星和明月，幻想着那种超现实的梦幻场景。但那个时候我高中，根本做不到……”
“诶对了，要么我们翻进去看看？”李庄生随手指着围栏，脸上跃跃欲试。
“为了看月亮嘛，我那个时候对月亮特别着迷，或许是因为中二病吧，还常常对月亮自言自语……当然这些不重要，总之我进来对着月亮和湖面背了几首诗就出去了。但是我出去的时候想到了这里晚上有鬼的传说，就装作被鬼上身的样子，歪着头，一步步走向我那个同学，他都要吓尿了，喊我名字我也不理他……然后你猜发生了什么？”李庄生脸上神秘兮兮。
“那比你们西湖怎么样？”李庄生笑着问。
咱就是和平讨论一下，怎么还急了呢？他心说。再说，你还小，懂个屁。
李庄生反问。
她扶住李庄生，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笑得全身颤抖。
法拉利在李庄生的指引下进入山里，绕几个弯后，通过长长的水泥路，车停在一片平整的石子路上。
“你，你，你难道是练体育的？”
当然，这些男人就算意识到这一切也不会抱怨出来，只会默默地记下别人的教训。心里既然不愿自取其辱，自然就会不约而同地集体摆烂。只有在别的男人哭诉婚恋失败的经历时，才会一拥而上的站出来，哈哈大笑：瞧瞧这个龟龟，小丑了吧，瞧我，我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所以你开始写书的时候，就决定利用作者对读者的天然影响力，弘扬传统文化？你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想着赚钱，就你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鸾玉嫣然一笑，露出了小虎牙，眼眸弯成了漂亮的弧形，“难怪是死扑街！”
“真是难得，你每本书的男主基本都是颜值t0吧……”秦鸾玉在李庄生后背拍了一掌，揶揄地笑，“搞得我还以为你也多帅呢。”
“这是元人写的吧，据说因为这首诗写的太好了，还被误以为是唐朝诗写的，被编进了《全唐诗》里。你喜欢诗词么？”
李庄生小声嘟囔：“我倒是挺想去看看的。”
他们终将明白，尽管在男人眼中身边六成左右的女人都是有魅力的，但女人只会把最热情的目光投向十之一二的顶层男性身上，然后退而求其次。
秦鸾玉被李庄生自爆的糗事逗得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七个老婆还惨啊？”
“我觉得已经够漂亮的了。”
秦鸾玉嘴角上扬，调侃道：“怎么，想去找你的白娘子啊？”
李庄生疑惑：“谁啊？”
秦鸾玉一时语塞：“我……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李庄生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好能干巴巴附和。
“听你这么说，这人设不是龙傲天嘛？”
“哦哦哦……对对对！”
“都无女主了，就普通人长相，我下次要写普普通通的男主……嗯，他叫君自牧，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李庄生双目逐渐迷蒙，好像有些出神了。
“那我告诉你，虽然我母单目前还没有对象。但我，就算对方完全不像林陌那样厉害，不像他那样帅……就算他没有钱，就算他是普普通通，我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我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看他的外在！我觉得，世界上还有真爱在的！”
被计较比价的只能是物品，不应该是人，更不应该是自己。
秦鸾玉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理了理围巾。寒风吹动她的头发，双眸略带惊喜地盯着栅栏后的湖水：“哇，这湖确实漂亮……好美的颜色。”
阳光缓缓拨动了琴弦，她的欢笑声就是一曲美妙的音乐。
“……肯定是啊。”
或许是被对方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所感染，李庄生暂时忘却了心中的忧愁，也跟着跑了起来。
李庄生脸上流露出本地人特有的不屑，嘿了一声：“咦……那玩意居然成网红景点了吗？”
“小有人气吧，对我来说，更算是圣地巡礼。”
越来越多的男人在婚恋市场摆烂，很大部分原因是互联网让男生们看清楚，女生对不喜欢的舔狗有多残忍，就会对帅哥有多主动。
“应该在另外一边，不过应该也进不去了……”
李庄生说着对秦鸾玉张牙舞爪地做鬼脸。
“四、五年前？”李庄生一怔，随即似乎是回过神了，慢慢低下头，自顾自地小声，“其实吧，围起来也有道理，每年都听说有人在这里淹死……”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本章完)